【下】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…...叶鸿出事了。

自从那日被宣召入宫，叶鸿就再也没有回到李府。

非但李府众人，等不回他们的将军夫人；甚至一支宫中禁卫，连同一名捧着降罪圣旨的内侍太监，也在当日一并跟着来到李府。

「通敌叛国」四个大字，随着宣读圣旨的内侍太监，将这个罪名直直扣在叶鸿头上；扣在天策军头上时，跪地接旨的李府众人全都傻了……

「……这……这怕是有所误会……」掌管府中事务的总管全叔，代为接过圣旨时，整个人看似镇定，其实双手都是抖的。

宣旨的内侍太监宽袖一摆，一脸轻谬嘲讽地说道：「误会？圣上英明，查获二皇子通敌书信，前前后后，共有十来封，字里行间，全是意图将供给天策军的粮草兵器，私下盗卖给狼牙外族，真是好大的胆子！圣上震怒，二皇子枉顾圣上恩宠，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，祸及天策军。」

什么？

什么盗卖？

他们的夫人向来安守本分，哪里懂得这些？！

这分明就是……分明就是……

「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！」总管全叔打死都不相信。

相较于全叔的忿恨不平，那名内侍太监撇了撇嘴角，微微地弯下腰来，往全叔那儿凑近了一些，脸上透露出几分明显地恶意，提醒道：「……慎言哪，再多说一句，小心人头落地！」

至此，李府上下皆被围困府中，形同圈禁。

李韬接获消息，已是叶鸿出事之后的第七天。

在这七天当中，本该在叶鸿身边严密护卫着的暗一，拖着一身沉重的伤势，用尽所有气力，赶来知会李韬这个消息——

暗一是真的连命都快没了，所幸李韬此行，以防万一，带了两名军医，及时派上用场，加上各种药物携带充足，这才勉强保住暗一的性命。

看着全身缠满药布的暗一，李韬神情沉得吓人，烛火摇曳间，李韬独自走出临时搭建的营账，随手招来一名心腹亲兵，将手中写好的密信交给对方，说道：「你即刻快马加鞭前往李略将军那里，将这封信亲交到他手上，万万不可耽搁。」

「是！」那名心腹亲兵接过密信，小心谨慎地放入怀里，没有一字多问，即刻上马奔赴边关。

目送那名心腹亲兵策马离开驻扎的营地，李韬目光晦暗难明，从腰间默默地取出一枚微微褪了色的同心结，指尖满怀爱怜地细细来回抚摸着……

这是有一年七夕时，鸿儿亲手结出的，自己一个，鸿儿一个。

意为夫妻同心。

他还记得，那时鸿儿亲自为他系上，脸上腼腆羞涩的笑意，有如一朵初初绽放的雏菊，当真好看极了！

当时他就想着，哪怕倾尽所有，都要护着这人一世长安。

而今，他身陷险境，自己怎能不赶往他身边呢……

李韬五指拢缩，将那枚同心结尽握在掌中，如同握住自己所给予的承诺……

或许是兄弟间的一种默契，两日后，当李略伙同送信的心腹亲兵，风尘仆仆地一同出现在官道上，和依旧进行护送兵甲的李韬会合时，李韬的第一句话就是——

「边关出事了？」

李略驱策着自己的坐骑，来到自家兄长身边，面色沉凝地点了点头，说道：「……有暗桩，这时曝露行踪，摆明是故意的。」

「有损失什么吗？」

「没有。」李略摇头说道：「事迹败露，暗桩当场服毒自尽，连审都来不及审。」

「好。」李韬点了点头，言道：「他们既然急于求成，就表示圣上已在弥留之际，你嫂子无端被卷入，我必须即刻启程回京。」

「大哥，你该知道，我是不赞成你回去的。」

「他需要我。」李韬目光坚定，毫无动摇地说道：「你既来此，接下来的护送便交由你处理，还有暗一，他为主尽忠，定要保住他的命；至于剩下的，密信里，我已然交代好一切，你只须按照信中的内容行事。」

「大哥！」李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，他伸手抓住自家兄长的膀臂，严肃地说道：「别做傻事，你会回来的，对吧？」

那目光炯炯，如燃烧的焰火一般，李韬见着这样的李略，突然间，备感欣慰，李家后继有人，虽然他的心愿同父亲一样，总是希望能够让李家归入俗世凡尘，再不涉及那些纷纷扰扰；可到底……事与愿违……

李韬露出一抹安抚的笑，说道：「当然，你嫂子离不开我的。」

这样的响应，不知怎地，总让李略难以安心。

可他知道，有些事，他阻止不了。

于是后来，李略接下了李韬未尽的职责，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兄长，抛下所有一切，独自策马赶回京中。

在返回京城的路上，李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，知道自己此行绝对凶多吉少。

可他，不后悔。

快马加鞭，日夜兼程地赶路，半个月的路程，硬是被他缩减成四天，得亏他身下坐骑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，汗血宝马，才能一路马不停蹄，连日下来，仅仅只是稍见疲惫。

可惜，一到京城，就在城门外，被人给拦了下来——

拦路者，为宫中禁军统领。

「奉皇上之命，天策府统领李韬，藐视天恩，勾结外族，意图谋逆，着令押入大理寺，三司会审。」

李韬利落地勒住缰绳，任由身下坐骑马蹄乱蹬，素来沉稳内敛的俊眸隐隐透出几分凌厉……

来的这样快，分明是提前得到消息。

又或者，自己这一路上的行踪，是被人紧密掌握着……

一想到这里，李韬脑中思绪迅速运转，面上却仍是持稳，哪怕心急如焚，他语气依旧沉着地说道：「上官，同僚一场，我只问你一句，我的夫人可好？」

此言一出，禁军统领上官逸持剑上前一步，开口说道：「……这话你不该问，官海浮沉多年，这个道理，你还不懂吗？」

李韬闻言，倒是露出一抹坦然笑意，回应道：「正因为是你，我才会如此问。」

「……」果真君子之风，这样的人，向来同他上官逸就不是一路人，但……「二殿下尚且无恙，李将军，请吧。」

够了。

有这么一句话，足够了。

李韬闭目轻舒了口气，纵使立场不同，此时此景，以上官逸的为人，要嘛不回，一旦回了，必是真话。

「多谢。」

李韬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，也不愿对方难做，直接下马，交出随身兵器，上官逸给予最大限度的尊重，并未给李韬上木枷锁镣，只是亲自率兵押解，将李韬送入大理寺关押候审……

当晚，大理寺内——

「……『自投罗网』这种蠢事，你居然真的做了。」

「没办法，本就是针对我设下的陷阱，我这一趟若是不回，岂不是辜负布局之人的用心良苦？」

「啧。」隐于暗处的来者，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，刻意压低的嗓音沙哑地说道：「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盘算些什么，不就是为了一个美色，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。」

「非也，这条命要不要，眼下还说不准。」

「估计是由不得你了。」

「嗯？」

来者叹了口气，终于从隐身的暗处里缓缓走出——

李韬见对方一袭玄黑斗篷罩身，来到牢门前，透过天牢墙上明暗不定的火光，来者似乎颇为嫌弃，牢里潮湿腥臭的难闻气味，哪怕背对着光源，李韬仍是得以窥见对方那双灵动晶亮的眼……

像是刻意让两人独处，此时天牢里不见半个看守的狱卒，无人打扰，自然可以开门见山的交谈——

「……瞧瞧这是什么。」来者从斗篷里，探出一只手来，将一封已经拆开过的信函递给李韬。

李韬伸手接过，抽出信纸，细细阅读着，却是边看边笑。

「您打算怎么做？」

「这封信，还未交到大皇子手里，就被我拦截了下来，信的内容你已经看过，但能走的路只有一条。」

李韬挑了挑眉，等着对方说下去。

「明日会有人端着御赐的毒酒，来送你上路，如果你真想那人活下去，就把酒喝了。」

「行。」李韬将信交还给对方，配合地点了点头。

「这么干脆？」

「……总不能功亏一篑。」

「……也是。」来者沉默了会儿，继续说道：「到了这一步，谁都没有回头路，事成之后，我会允他余生平安。」

「这就够了。」李韬所求不多，唯此心愿而已。

来者不再言语，将信收入斗篷里，转身就朝天牢外走去——

走了几步，忽然停了下来，回头问道：「……我实在好奇，若是我中途反悔，天策军又会如何？」

「天策军自然效忠朝廷，忠君为国。」

「……说得好。」

隔日，一道圣旨，来到了天牢。

所谓的「三司会审」，打从一开始，就是一个谎言。

李韬没料到，送来毒酒的，居然是上官逸。

含笑饮毒酒，只为护住那人平安……

……鸿儿，愿你往后余生，安稳无忧，哪怕你的身边，不会再有我的陪伴……

《 未完 . 接續終篇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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